姜绮猛地睁大了眼睛,一双含雾沁水的乌亮眼睛有些怔愣地看向周翎,眼神中多了些自己也未意识到的懵懂无知,倒显得和那个张扬跋扈的贵妃半点不同。

    周翎被他这罕见的懵懂萌到心脏猛跳了跳,伸手毫不客气地轻轻捏了捏姜绮羊乳一样白皙滑嫩的脸,直捏的面上鼓鼓,这才收了手,愧疚地看向姜绮。

    姜绮显然未理解周翎方才说的话,软着腰肢蜷在锦被中,犹犹豫豫地看了眼自己玲珑白皙的鼓腹,不知想到什么,近日来已近温和的气质忽然便有些别扭僵硬,周翎许久未见的那种狠毒跋扈的贵妃气质在姜绮身上又重新显现了出来。

    姜绮纤薄的脊背略微滑出一点锦被,在寒风中绷得十分紧,带的整个身子都近乎颤抖起来,他冷哼一声,暗中死死掐上了隆起的小腹,近乎一柄伤人伤己的刀。

    “周翎,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这个孩子?你若是嫌弃,我便——”

    姜绮闷声咳着,身子摇摇欲坠。他垂着鸦长睫羽颤颤看了看周翎,那句“走”字却始终未说出口。

    若是自己离开了此处,怕是很快便会被他们重新抓回去了吧……

    到时黄金鸟笼一闭,只怕自己活不到第二日。

    姜绮闭了闭眼,脑海中许久未想起的奢靡场景又出现在他面前,缭绕肮脏的雾气、如河流一般的血液,以及那些混不在意的冷漠的眼神,只在蝼蚁痛苦时才会透漏出残忍的凌虐快感……

    姜绮猛地颤抖一下,仰起纤弱细长的脖颈,呜呜咽咽地抚着喉结呛咳着,艰难吞咽间,便有汩汩鲜血顺着白皙下颚留下,沾染白皙脖颈,逐渐没入起伏的瘦弱胸膛。

    周翎蓦然沉下脸,一手拽着姜绮的手将他冰凉修长的手牵离了腹部,避免未出世的孩子被她父亲折磨,另一只手则拂去姜绮唇瓣鲜血,缓缓揉着姜绮紧绷的脊背,待他腰肢泛软,这才收了手,喂了他一粒药,掖紧了姜绮的被子,哄道:“小绮,你莫如此想,我喜欢你,并不因谁属于你,或是谁不属于你。此次问询,未是其他原因,而是因为——”

    周翎犹豫一瞬,才接着说出了口:“七月之前,与你在先皇后冷宫中颠鸾倒凤之人,应当是我。”

    “怎会如此?那日难道不是皇帝——?”

    姜绮忽然睁大了眼睛,明明皇帝来看自己时,亲口承认了那日之人是她,又怎的变成了周翎?

    蓦然,姜绮想起了那日皇帝凌虐自己之时所说的话,她在问自己腹中的野种,是谁的…

    “那日,果真不是皇帝?”

    “可她为何会承认那日之人是她?”

    姜绮心神俱震,雾气缭绕的沁水眸子疑惑地看向周翎。

    周翎骤然听见这句,却忽然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