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绮自那日被周清气了一次,回宫后便烧了半月,待到稍好一些,他便寻起了报复的心思。

    当日正值皇帝寿宴,后宫诸人皆前往郊外皇家别院临渊亭赏水。临渊亭乃是一座湖中亭,亭外碧波万顷、青山环绕,岸上靠着画舫,有艄公停在船尾,等着一众贵人入舫。

    姜绮下了轿,便虚虚地搭着启生的胳膊,半落不落地歪倚在旁边树上,浑身薄汗涔涔,晃得一身雪白的肌骨尽是细碎的荧光,他仰颈咽了口启生的递过来的茶盏,那双些微浅淡的唇瞬间便多了一抹醉人的糜红水光,周清看着他伸出湿红的舌尖瞬间卷入溢出的茶水,端的是活色生香,凭空醉人。

    待喝完了这口茶,姜绮抬起水光细碎的眸子暗暗看了眼周清,偏头对着启生悄声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备好了吗?”

    启生暗中撩起食盒一角,露出里间一片莹润细滑的绿色鳞片,又快速合上了食盒,一双三角眼有些谄媚恶毒地笑了笑:“殿下您放心,幼年乌梢蛇,看着吓人,实际无毒,用来吓吓人是再好不过的了。”

    姜绮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心口,细细地咳颤着,偏过一片苍白的下颌看了眼那食盒,虚弱地点了点头:“那便好,周清上次如此对我,此番我定是要给他点苦头。你拿稳了食盒,待到画舫游至中央时,便把蛇放入水中,我引他去看。”

    这番讲完,姜绮虚虚看了眼旁边一无所觉的周清,苍白浅淡却又糜艳至极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阴狠恶毒的笑。

    他捏着启生的胳膊,偏头略微咳了几声,然后随着一众妃嫔踏上了画舫。

    艄公划着桨不多时便到了湖中央,眼看着离临渊亭仍有一段距离,姜绮立在毫无遮挡的船上甲板,忍着晕船的昏沉,对着启生使了个眼色:“你去将蛇放入水中,我去寻个法子让周清过来。”

    说罢,他使劲按了按被风吹着一片滑腻冰凉的胸口,朝着周清走了过去。

    周清原本正与绿柳说些有关皇帝寿宴的话,忽然见姜绮强撑着身子,浑身冷汗淋漓,腰肢泛软地走了过来,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厌恶。

    这姜绮,不知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上次自己在桃花林辱了他,只怕这次定是想了什么恶毒蠢笨的诡计,想着法子让自己跳呢。

    果不其然,姜绮见着周清瞬时便笑了笑,这一笑冶艳至极,衬得面上的涔涔冷汗愈发妍丽香艳:“皇后,我见着那边池水清波涌动,似有一尾锦鲤游动在莲叶之下,外出游玩,此景可不能错过。”

    周清嗤笑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姜绮:“贵妃所言甚是,只是本殿在这船上,身困体乏,稍有些眩晕,想必是晕船所致,需静养为好,还是不与贵妃同去了。”

    姜绮听了这句,烦闷至极,刚要继续说话,便见皇帝带着一众宫侍浩浩荡荡地走上前来,瞥了眼姜绮:“哦?朕刚刚似是听闻湖中有锦鲤,此事可当真?”

    姜绮被皇帝这一问,忽地住了声,想到那水中的乌梢蛇,心下一紧,刚要反驳,便见周清忽地笑了笑,饶有趣味地看了看姜绮,接话道:“此事乃贵妃亲眼所见,想必定是不假。”

    “好!临渊亭外池水接引万寿山的雪水,比之其他地方更冷上几分,如今虽已是暖春,这水仍如寒冬般森冷,如有锦鲤,当是祥瑞之兆,众位郎君,可愿随我一观?”

    姜绮立在一旁白着脸不说话,周清却是笑靥盈盈点了点头:“陛下如此说了,那便听陛下的。”

    见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向甲板,姜绮无奈,只是咬了咬牙,雾气氤氲的眼泛着红痕横了周清一眼,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